【编者按】「现象世界」（Phenomenal World）是一份专注于政治经济学和全球转型的国际出版物。2025年1月，「现象世界」正式启动它的中文专栏，与「图说政经Chartbook」的中文平台合作发布。这是「图说政经 X 现象世界」合作专栏的第（十）篇。

金砖国家的扩容与转型正在进一步突显非西方力量在绿色工业、能源主权与去中心化金融体系中的野心。与此同时，世界正迈入“第二次中国冲击”——这一次，中国不再是全球供应链的配角，而成为未来技术标准的制定者。电动汽车、太阳能、储能、电气化与去美元化战略，能否共同构成一个由中国引领的全球产业重塑计划？

本文英文版于2025年7月5日发表于政经网站“现象世界”（Phenomenal World）。

作者： 蒂姆·萨海（Tim Sahay）、凯特·麦肯齐（Kate Mackenzie）

译者： 叶泳妍

责任编辑：高铂宁

一场全球技术革命正在酝酿，而中国正引领其潮流。中国领导人称之为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质生产力”动员。

在日益受制于人的西方，中国每次抢占头条都被解读为一个“斯普特尼克时刻”，引发新的焦虑，并推动出台雄心勃勃的应对措施。例如，Deepseek这一高效、开源的大语言模型，从华尔街的人工智能泡沫中吸走了万亿资金；[1] 中国探测器将月球远侧的第一批样本带回地球，[2]加速了军事化卫星的太空竞赛， [3]对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局势产生了影响。以及，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比亚迪走出本土市场， [4]展开惊人的国际扩张，威胁到“围绕内燃机（internal combustion engine）发展起来”的欧洲政治联盟的未来。 [5]中国对“新三样”——电动汽车、电池和太阳能——的投资激增，[6] 预计到2030年将使石油需求量每天减少500万桶。这种更廉价的绿色技术计划帮助一百多个国家摆脱昂贵的进口碳氢化合物（imported hydrocarbons），走向电力的自给自足。[7]

图注：中国的技术优势源于长期的人力资本投资。这些投资造就了技术精湛的工程师队伍和充满活力、彼此交织的科技工业企业群——它们背后是强有力的产业政策和对风险容忍度高的公共财政。[8]

中国的自动化、数字化、电气化综合方案不仅让企业和国家实现了节能减排——更有说服力的是，它们还提供了生产力、效率和能源主权。全球生产、消费和信息系统的物质基础正在被重塑。 [9]就算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也看得出这将意味着全球政治的变革。

下一个“斯普特尼克时刻”将从何而来？专家们列举了自动化工厂、生物技术和生物医学、小型模块化核反应堆、无人机、钠离子电池和人工智能处理芯片。[10]

中国在科技领域的优势正在引发“第二次中国冲击”（亚当·图兹所言）。 [11]在这个说法下，如果说第一次冲击是中国被纳入西方和东亚的供应链，那么，第二次冲击则正好相反——西方，特别是欧洲，尤其是电动汽车领域，正在寻求被纳入中国的供应链。近乎两个世纪以来，西方第一次不再是未来技术的领导者， [12]而是追随者。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在欧洲和东亚的盟友们开始疏远在这个在关键技术上已然落后、却依旧奉行强硬交易主义的伙伴。

这些发展正在重塑全球秩序以及支撑全球秩序的多边和双边关系。 [13]下周（译者注：7月6日至7日）将在巴西利亚举行的金砖国家中等收入国家论坛（BRICS forum of middle-income countries）将充分展示当前的紧张局势。在过去的两年里，金砖国家的原有成员增加了一倍，新增了五个国家——阿联酋、埃及、埃塞俄比亚、印度尼西亚和伊朗。在巴西担任主席国期间， 今年的论坛将重点关注绿色工业化（green industrialization）、气候融资（climate finance）和可持续治理（sustainable governance）[14]。金砖国家最初的使命是挑战西方体制，而可资参照的是，当前的金砖国家成员在战略上保持着与美国不同程度的隔绝， [15]并怀有以清洁能源驱动高科技主权（high-tech sovereignty）的新愿景。

在西方看来，金砖国家是一个“反西方”集团，在进行“去美元化”探索——但在全球化的新时代，该集团与其说是出于对旧秩序的排斥，不如说是由于重塑新主权物质基础的吸引力而走到一起。

炒作与改革

2001年，在美国主导的金融全球化的鼎盛时期，高盛集团的吉姆·奥尼尔（Jim O'Neill）为华尔街“新兴市场”投资理论创造了一个朗朗上口的缩写——BRIC。[16] 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南非直到 2010 年才加入）被认为是在生产力和货币升值方面快速增长的经济体。结合人口、基础设施和投资等国别数据，奥尼尔认为，到2032年，印度的国内生产总值将超越日本，到2041年，中国将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高盛分析师推测，这些发展将对全球投资组合产生影响，并迫使西方的主导地位发生改变。

金砖四国论坛于2009年在俄罗斯正式成立。金砖四国论坛的部分目的是设计一种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的措施，使其四个成员国能够免受金融危机的冲击。除此之外，成员国还有一个共同目标，即改革全球治理，重新分配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投票权，改善南南贸易，扩大本币结算。

2014年，金砖国家（南非已成为其成员）启动了仿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机构。 [17]新开发银行将提供类似世界银行的发展融资，而“应急储备安排”将在不附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式苛刻条件的情况下提供流动性。然而，这些新机构的范围和规模仍然有限，因为它们受制于金砖五国成员之间的战略分歧， [18]西方国家几乎感受不到威胁。与实收资本相比，新开发银行的贷款额度较小，而“或有储备金安排”提供的大部分资金，依赖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决定。

然而，2020年后，美国和欧盟围绕拜登对抗中国和俄罗斯的议程联合起来，[19] 基调发生了变化。2022年，西方大国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联合对其实施金融制裁， [20]并联合封锁先进技术进入中国。尽管欧洲对美国咄咄逼人地与中国“脱钩”表示反对，转而选择了逐步“脱险”， 但大西洋两岸都一致认为金砖国家是一个“反西方”联盟。[21][22]

结果是，金砖国家本身必然将重心从全球治理转向地缘政治，转而在贸易和投资方面采取战略性的非结盟立场。 [23]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将“去美元化”列入了该集团2023-2024年的议程， [24]但整个集团难以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在2022年停止了在俄罗斯的业务， 因为其他成员都不想失去有美元融资的银行。[26]

多元化、去美元化、去碳化

随着特朗普的重任，欧盟和美国的目标一致性开始出现裂痕。欧盟中间派领导人现在宣称，美国是“欧洲一体化工程的敌人（enemy of the European project）”， [27]许多欧洲国家正在追求与一些南方国家类似的目标，其目的是减少与美国的接触， [28]甚至建立一套新的机构，以帮助强化主权，并应对以下挑战：贸易战所带来的不稳定、原有安全架构的撕裂，以及美元体系被日益武器化所引发的冲击。[29]

在北大西洋集团（the north Atlantic bloc）受到如此压力的情况下，人们对金砖国家的兴趣正在上升。此外，西方的合法性被埋葬在加沙的废墟中。 [30]正如卡内基基金会智库（Carnegie Endowment thinktank）所述的那样， [31]新加入和希望加入金砖国家俱乐部的国家动机各异。对于多年来一直在美元短缺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项目中挣扎的埃及来说， 用当地货币进行交易很有吸引力；对印度尼西亚来说，贸易和外交关系的多样化是其长期不结盟政策的体现；尼日利亚寻求与更大的国家建立经济联系，并在非洲大陆发挥更大的地区作用；对阿联酋来说，该集团是进一步扩大其地区影响力的途径，[32]沙特阿拉伯（已被邀请，但尚未被接受）也持类似观点。海湾研究中心的莱拉·阿里（Layla Ali）称， 两国都“将金砖国家峰会视为在全球范围内扩大外交和经济联系的战略平台”。[33]

绿色工业合作

目前，金砖国家内部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较量。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丰富的成员国正面临着金砖国家经济转向绿色工业政策（greener industrial policy）对其增长模式的挑战。[34] 那些历史上从俄罗斯或伊朗进口大量石油和天然气的金砖国家，现在面临着可再生能源的快速增长——中国如此，巴西、印度和南非也是如此。其结果是，化石燃料目前在金砖国家总发电量中所占比重已降至半数以下。[35]

但这并没有阻止俄罗斯和伊朗开采更多的石油和天然气。迄今为止，中国出口的清洁能源发电和电气化产品以及绿色技术和融资安排，正赢得人们的青睐，但最终结果仍然有待观察。这场关于主导能源组合的暗中较量以及围绕其建立的政治经济，不仅将决定金砖国家未来几十年的地缘政治权力安排，还将决定全球大多数国家人民的命运。为了在这场竞争中获胜，中国不仅将出口绿色产品，还将输出技术、工程、供应链、融资等结构性转变，来建立霸权（hegemony）。

近期两份来自清洁能源金融公司（Clean Energy Finance）和净零工业政策实验室（Net Zero Industrial Policy Lab）的分析报告（其中一份由本文作者之一Tim参与撰写） [36][37][38]列举了中国与较大发展中国家开展绿色工业合作的实例；与此同时，较小的国家则继续主要充当着出口市场。[39]据清洁能源金融公司估计，自2023年初以来，中国企业在海外的投资已超过1000亿美元，涉及130项清洁技术，掀起了一场“清洁能源海啸”。[40]

金砖成员国之间的双边绿色工业合作表明，经济发展的新模式将利用两个优势。首先，成员国现在拥有领先的绿色技术；其次，它们拥有相对快速增长的国内市场，为工业增长提供规模和利润。

巴西和中国

卢拉总统领导下的巴西正向中国政府采取更有力的行动。卢拉直接说服中国比亚迪在巴西东北部的巴伊亚州（Bahia）投资建厂，这将是比亚迪在亚洲以外的第一个电动汽车生产中心，预计年产量将达到15万辆。毫无疑问，巴西庞大的消费市场为卢拉提供了以技术换取市场准入的谈判筹码。在卢拉“巴西新工业”政策的推动下，[41] 巴伊亚州成为全球能源转型的一个典型例子。美国20世纪的两大工业巨头——福特和通用电气——将其在卡马卡里（Camacari）的工厂分别出售给了比亚迪和金风科技（Gold Wind），[42] 这两家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动汽车和风力涡轮机制造商之一。为确保为国内企业创造本地附加值和技术诀窍，巴伊亚州政府与比亚迪就建立研发中心和本地化目标进行了谈判。比亚迪的首款“巴西制造”汽车于本周下线， 正好赶上金砖国家峰会。

中国与阿联酋

中国和阿联酋正在电动汽车、太阳能和过渡金属方面开展合作。随着中国企业在西方市场被征收越来越多的关税，阿联酋的议价能力不断增强，赢得了本地化条款和知识产权转让。[43] 隆基绿能（LONGi）等中国太阳能企业正在积累本地知识和技能，他们在迪拜的太阳能学院（solar academy）就是一例，与此同时，它们还在海湾国家的绿色钢铁制造中心加工来自巴西铁矿巨头淡水河谷（Vale）的金属原料。[44][45]

印度与巴西

并非所有金砖国家内部的合作都与中国有关。巴西和印度的立法机构都拥有强大的农民联盟，两国都把重点放在可持续生物燃料的合作上。[46] 两国计划领导一个全球生物燃料联盟，以整合资源、专业知识和技术，最终用于将航空、汽车和航运的生物燃料联合产量提高两倍。这一联姻将巴西在生物燃料领域的技术专长、专利和数十年的行业地位，与印度不断增长的生物燃料需求（目前是世界第三大乙醇消费国）和快速增长的航空客运相结合。

“不走回头路”

对金砖国家多边倡议的普遍批评是它们缺乏有效性：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央银行的规模不足以完成任务，[47] “金砖国家支付”是一种幻想，布雷顿森林投票系统内的协调改革努力已被证明是不成功的。

尽管如此，每个国家都在推行非美元化、绿色能源和制造业战略。金砖国家本质上是要把握和塑造一个“后美国”的世界秩序，现在有更多的国家对这一项目感兴趣。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在2023年时说得最好：“人们对世界碎片化的接受度正在逐渐增加，而也许更令人担忧的是，我觉得人们越来越认为，我们所处的碎片可能并不是最值得归属的那一个。”[48]

图注：图为金砖国家在非美元化、绿色能源和制造业方面取得的相对进展。中国在非美元贸易发票开具和大宗商品定价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但解决美元中心化问题仍比推进绿色制造和能源生产更为困难。[49]

谁将“拥有”绿色产业及其价值链？最近对金属和矿业公司淡水河谷主席的采访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们是一家在加拿大经营的巴西公司，在印度尼西亚与中国人合资经营，沙特人持有我们10%的股份。欢迎来到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政治复杂性的下一个阶段。 ” [50]双边合作和中国的技术进步能否带来系统性变革、改变世界秩序？

战后的地缘政治秩序有三大支柱：美国霸权、化石燃料能源体系和开放的多边贸易秩序，现在，美国已经攻击了其化石能源全球秩序基础上的每一根支柱。

目前存在两种相互竞争的全球能源和影响力模式：一种基于化石燃料，一种基于绿色技术和新可持续发展模式。中国的技术正在全球寻找市场，因为很多人都需要它。但迄今为止，在金融、贸易和技术转让方面，还没有真正的配套支持，因为可持续治理的国际新秩序尚未建立。金砖国家未来的关键问题在于，其成员国在技术、贸易和金融领域开展更广泛合作的意愿和能力。二十一世纪刚走过四分之一，一切都还有待定夺。

1.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5-00259-0

2.        https://www.polytechnique-insights.com/en/columns/space/the-dark-side-of-the-moon-the-first-samples-arrive-on-earth/

3.        https://ig.ft.com/taiwan-battlegrounds/

4.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global-byd/

5.        https://ecfr.eu/publication/electric-shock-the-chinese-threat-to-europes-industrial-heartland/ 译者按：此说固然存在简化。

6.        https://www.carbonbrief.org/analysis-clean-energy-contributed-a-record-10-of-chinas-gdp-in-2024/

7.        https://ember-energy.org/data/chinas-solar-pv-export-explorer/

8.        资料来源：RMI；Kyle Chan　https://www.high-capacity.com/p/chinas-overlapping-tech-industrial　

9.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a-third-industrial-divide/

10.  https://www.chinafile.com/conversation/china-about-produce-next-sputnik-moment

11.  https://asiasociety.org/sites/default/files/2024-11/20241107_SOAA_Adam%20Tooze_Transcript.pdf

12.  https://www.nature.com/nature-index/news/nature-index-research-leaders-united-states-losing-ground-china-lead-expands-rapidly

13.  https://www.tni.org/en/article/the-new-frontline

14.  https://brics.br/en/about-the-brics/brazilian-presidency  

15.  译者按：原文仅“保持隔绝”，实则需强调各国情况所致的不同利益取舍和战略选择。后文也谈到了金砖国家内部各国动机各异，但这不妨碍将其作为一个整体分析。

16. https://www.gspublishing.com/content/research/en/reports/2006/02/14/17a960e6-9d42-11da-96aa-f81b49f48186.pdf

17.  https://adamtooze.substack.com/p/chartbook-55-brics-twenty-years-on

18.  https://www.bu.edu/gdp/2024/07/09/the-new-new-development-bank-a-decade-plus-in-the-making/

19.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grievance-and-reform/

20.  https://biden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2/10/Biden-Harris-Administrations-National-Security-Strategy-10.2022.pdf

21.  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research/2022/04/us-china-technological-decoupling-a-strategy-and-policy-framework?lang=en

22.  https://www.bruegel.org/sites/default/files/2024-07/The%20EU%E2%80%99s%20concept%20of%20de-risking%20hovers%20around%20economic%20diversification%20rather%20than%20national%20security.pdf

23.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non-alignment-brics/

24.  https://www.reuters.com/world/brics-summit-russia-push-end-dollar-dominance-2024-10-16/

25.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new-world-order/

26.  https://www.devex.com/news/china-based-aiib-and-ndb-halt-work-in-russia-as-sanctions-hit-102787

27.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europe-enters-its-metal-era/

28.  https://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eurozone-should-show-economic-leadership-as-the-us-retreats-by-helene-rey-2025-05

29.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analysis/april-is-the-cruellest-month/

30.  https://thedigradio.com/podcast/israels-forever-wars-w-mouin-rabbani/

31.  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research/2025/03/brics-expansion-and-the-future-of-world-order-perspectives-from-member-states-partners-and-aspirants?lang=en

32.  https://noria-research.com/mena/debt-energy-and-sovereignty-past-and-present/

33.  https://www.grc.net/single-commentary/202

34.  https://www.netzeropolicylab.com/brics-going-green

35.  https://globalenergymonitor.org/report/energy-in-the-brics/

36.  https://apo.org.au/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files/2024-10/apo-nid328544.pdf

37.  https://apo.org.au/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files/2024-10/apo-nid328544.pdf

38.  https://www.netzeropolicylab.com/brics-going-green

39.  https://apo.org.au/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files/2024-10/apo-nid328544.pdf

40.  https://www.netzeropolicylab.com/brazil-new-world

41.  https://www.phenomenalworld.org/interviews/alfredo-santos/

42.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hNH5FPdR6c

43.  https://www.middleeastbriefing.com/news/china-and-uae-strengthen-economic-ties-with-landmark-intellectual-property-agreement/ ；https://www.moet.gov.ae/en/-/uae-launches-new-roadmap-for-green-intellectual-property-to-drive-innovation-and-accelerate-localisation-of-technology-in-environmental-sustainability-and-new-economy

44.  https://ieefa.org/resources/practical-steps-position-mena-green-steel-leader

45.  https://ieefa.org/resources/practical-steps-position-mena-green-steel-leader

46.  https://orfamerica.org/newresearch/energy-global-south-biofuels

47.  https://www.ft.com/content/08faba62-aa6e-4914-957b-d7e65ac069f2

48.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3-04-14/summers-warns-us-getting-lonely-as-other-powers-band-together

49.  改编自《金砖国家能否使全球金融体系去美元化》，Zongyuan Zoe Liu 和 Mihaela Papa，2022 年。

50.  https://www.ft.com/content/59298650-540a-43cd-86f8-a6c6db0aa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