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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端贫富差距与生活成本高涨的夹缝中，一位民主社会主义者在纽约市市长民主党初选中爆冷胜出，引发各界关注。本文是图兹对纽约市市长民主党初选结果系列分析的第二篇，解读佐兰·马姆达尼胜选的基本盘。

本文英文版发布于2025年6月30日。

作者：亚当·图兹

译者：刘岩

责任编辑：高铂宁

是什么推动了佐兰·马姆达尼（Zohran Mamdani）在纽约市民主党初选中引人注目的意外胜利？随着越来越多的数据涌现，我们逐渐看到了更完整的图景。

其中一个方面是通过选举系统成功引导的青年反抗。

正如艾玛·G·菲茨西蒙斯（Emma G. Fitzsimmons）、亚历克斯·莱蒙尼德斯（Alex Lemonides）和伊里内奥·卡布雷罗斯（Irineo Cabreros）在《纽约时报》中所展示的，临近选举日时，新选民登记人数激增，规模惊人。

这一结果导致民主党初选选民结构难以置信地向年轻选民倾斜，与通常由年长选民主导的常态截然相反。这一回情况不同了。2025年，18至24岁选民的数量大约是2021年的三倍，这让他们成为选民中最大的群体。

部分动因是马姆达尼自身的年轻特质。此外，他对加沙问题的无畏和诚实立场也对年轻选民产生了影响。在纽约，这一问题已成为青年投票的关键议题。能够投票给一位不令人羞愧的民主党人，消除了青年动员的一大障碍。

但强调青年和加沙问题并不意味着忽视可负担性和社会经济因素——我在之前的文章中已重点讨论过这些问题。

马姆达尼对食品、住房、交通、育儿和教育可负担性的强调，显然对年轻选民具有吸引力。无论他们的教育背景如何，年轻人都难以在这座物价高昂的城市中找到立足之地。

关于纽约市的收入不平等问题，彼得·瑞安（@_PeterRyan）制作了一些非常有帮助的图表，为广泛传播的统计数据增添了血肉。

瑞安认为，可以说马姆达尼动员了一个本质上由中产阶级组成的联盟。

当然，收入分配（一个连续变量）与阶级不同，将人口分割成不同的、相互关联的、相互对立的群体。

为了从收入分配转向阶级分类，瑞安借鉴了Resource Generation的工作。这是一个致力于动员美国最富裕的10%的年轻人克服自身特权的非凡组织。

无论人们对他们的政治立场有何看法，Resource Generation的优点在于清晰地讨论了财富和收入不平等，以及这些因素如何结合形成不同的阶级地位。

中产阶级的标准

生活经历通常表现为：

拥有房产或其他相对稳定的住房条件依赖工资/薪水支付账单工作通常附带福利，对工作时间、工作方式有一定自主权，和/或对他人工作有管理权具备社会地位和人脉资源以助力下一代发展普遍期望接受大学教育，可能完成也可能未完成本科学位债务主要集中在房贷、教育贷款和医疗账单通常能保持稳定就业，但面临高额医疗支出、养老金损失或裁员等意外开支时，经济状况可能变得脆弱

存在阶级认知混淆，尤其常见于管理阶层/上层阶级人士错误地自视为中产较少面临政府干预风险，但需要法律援助时资源有限被视作社会常态。长期被灌输对贫困的恐惧，并倾向于与上层阶级结盟及向其看齐约占美国人口32%，控制约12%的国民总净财富常被视为政治经济决策的重要群体，是受关注的关键人口统计类别

以下是他们对美国社会的启发式（heuristic）分类：

来源：Resource Generation

有人可能会质疑将收入分配前20%称为“上层阶级”或前1%为“统治阶层”的观点，但至少这种分类方式还有讨论的余地。

按照这种分类，马姆达尼的选民群体几乎与“中产阶级”完全重合。但这只是一个粗略的初步近似。要真正深入理解纽约市的社会学和政治经济学，我们需要更精确的社会动态解剖。

遗憾的是，对纽约市最有影响力的社会分类似乎是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提出的版本，他根据职业功能将城市人口划分为创意阶级、服务阶级和劳动阶级。

这显然与强调纽约劳动力市场日益分化为高技能和低技能工作的经济分析相关。但除此之外，它对我们理解教育、职业、种族、继承资本（包括金融和文化资本）以及年龄如何在城市中相互作用帮助有限。

理想情况下，我们需要一种复杂的阶级分类方法，借鉴社会学中的类别，比如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的研究。遗憾的是，我未能找到针对纽约市的类似分析，无法与两位荷兰研究员吉斯·库斯特斯（Gijs Custers）和戈德弗里德·恩格伯森（Godfried Engbersen）对鹿特丹市进行的精彩研究相提并论。

比布尔迪厄式的社会结构分析更理想的是萨特式小说或费兰特（Ferrante）风格的纽约市叙事。

从Resource Generation提出的“中产阶级”标准出发，可以提出以下问题：在纽约市建立一个稳定的中产阶级家庭意味着什么？当你的阶级地位本该让你不必为账单发愁时，你却依然在担心这些问题——这意味着什么？债务负担或重大冲击的风险有多重？育儿问题中弥漫着哪些焦虑和恐惧？大学门槛在这一等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与职业经理人阶级（PMC）既关联又被误认意味着什么？你如何在社会层级中定位自己，无论是相对于“上层”还是“下层”？这一切如何促使你支持一位在当代美国拥抱民主社会主义身份的候选人呢？

正是这些问题能够真正丰富我们对社会压力的理解——这些压力促成了马姆达尼的突围，围绕这些压力，建设性的城市民主政治才能得以构建。